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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九章 一聲少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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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少,少爺……”

少女的聲音似乎有些哽咽,看去,她的眸子中一片的茫然,也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,自己為什麽要傷心吧。

寂清塵的眼神仍是冷酷的,寒冰般凍人,任何人看到這樣的場景都會覺得白聰聰受到了欺負,都會知難而退,只是,白聰聰不是一般的人。

“少爺,少爺,你就是再這樣看我,我也知道,知道你是好人,剛剛你救了聰聰。”

逆反的心理,白聰聰也不得而知,她只是覺得寂清塵正在故意拉大兩個人的距離,憑著直覺,想到了剛剛似乎是一陣微風將自己從尖利的石子下解救了出來,便這麽說了。

“哼!”

轉過了頭,不願見白聰聰那信任的模樣一眼。

他懊惱自己不受控制地出手,卻也慶幸自己的出手,讓白聰聰沒有受到太大傷害。寂清塵知道,不論自己對白聰聰是怎樣的感情,他都是想要給她一生的幸福的。

她的堅持不懈的糾纏,她的無時無刻不存在的笑容,讓他不忍心真的去重重地傷害她。

寂清塵想要傷害白聰聰,只是不想要她落到和雪神女一個下場,現在的傷心,換來的是她的生命,太值了,他這樣告訴自己。

所以,他要管住自己的心,也要管住對方的心。

“你還沒告訴我,你為什麽會在這裏?”

寂清塵的眸子暗了一下,薄唇抿的更緊,抿出了一絲冷酷,帶著他能表現出的極致的殘忍。

少女跌倒在地上,汙濁的小臉看著筆直站立的少年,少年卻不願伸手,伸手將她拉起,只是背著手,優雅地站在那裏,衣袂當風地喝問著她這個無光緊要的問題。這樣的場景,真的很傷人心。

“我,我是跟著總管大叔來的。”

她微垂了頭,不想看他的雲淡風輕,卻還是聲音悶悶地回答著他的問題,她做不到無視他。

“那就離開這裏,我會通知他的。”

寂清塵在白聰聰低頭的瞬間,眸中劃過了一絲黯淡,他聽著不再歡喜嬌憨的聲音,看著本應快樂無憂的少女,因為他的行為,身上被悲傷覆蓋,心中有絲淺淺的痛。

寂清塵將那痛歸結為愧疚,她是真心待他的,所以他會愧疚,他不是真正冷血無情的人。相反,作為天煞孤星的寂清塵,比之常人還要渴望溫暖與關懷。

“我不會走的,即使被送走,我也會找回來的,即使你離開這裏,我也會再次找到你的!”

白聰聰眼中的濕潤終於墜下,那被淚水洗滌過的眸子,裏面帶著的卻不是傷痛軟弱,反而是浴火重生般的清明與堅定。

白聰聰從來沒有如此口氣強硬地與寂清塵說過話,應該是沒有這樣和任何人說過話。她總是軟軟的,糯糯的,帶著嬌憨,帶著天真,說著一些讓人哭笑不得的話語。

這次,她卻那麽的清醒,從未有過的清醒。像是冥冥之中的緣分,讓他們不會分開,她的腦中就閃過了對付他的招數,不是什麽特別的招數,只是在於堅持。

就像是沖破紅兮然的記憶封印,就像是幾個月在人世獨自掙紮,那麽狼狽,就像是為了找到無垢山莊,一直往路滄嵐身邊湊,不論有多少困難險阻,她都會堅持回到他的身邊。

“你是在威脅我?”

寂清塵為了白聰聰眼中的堅定而動容,那一刻,他是狼狽的,白聰聰太過的堅定讓他的猶豫不決顯得那麽可笑,既不能接受她的靠近,又不能狠下心真的傷害她。

為了掩飾自己的動容,他的眸子有些陰沈,額心的紅痣也變得妖艷,那種樣子,像是要殺人一般,讓這漫天的陽光也變得陰暗下來。

“沒有,少爺做什麽是你的事,聰聰做什麽是聰聰的事。”

白聰聰又露出了笑容,只是這次的笑容不是茫然,而是真正的明澈。她感受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冰冷,他額心的朱砂似乎帶著一股惡意想要侵襲她的靈性,那是他天生的煞氣。

白聰聰知道寂清塵的身上隱藏著什麽,卻沒有深究,他只是他,只是她的恩人,只是她想要讓他幸福的那個人,無論他是極善還是極惡,她都不會改變自己的心意。

白聰聰下山的目的始終如一。

寂清塵身上的煞氣漸漸收斂,他的心中嘆息著,為什麽她便要那麽傻,那麽執著?不論白聰聰是愛上了他,還是只是一時的迷戀,或是其他的一些什麽理由追著自己,寂清塵都只是想要她走。

——

寂清塵走了,就丟下了還趴在地上的白聰聰,走的瀟灑,走的絕情。

白聰聰一直看著那黑色的衣擺消失在拐角,眼中的堅強才慢慢消失,她從來不信寂清塵是個狠心的人,但是她卻還是為了他每次決絕的轉身而傷心。

此時,他走了,她再也不需要故作堅強了,紅了眼眶的白聰聰沒有起身,只是一直伴著這方天地的生靈,共同目送金色的陽光染上橘紅,一直從白日等到傍晚。

蝴蝶看到那個粉色不動的影子,似乎是好奇,或是以為這是一朵大型的花,揮舞著小翅膀,落在了她的身上。

忽然間,蝴蝶振翅飛舞,那個身影動了起來,從一開始的僵硬,一直到後來的舒展,四肢放開的翻了個身,露出了一張花貓似的小臉。

白聰聰仰面躺在地上,不在乎自己的粉色裙擺再次染上泥土,看著那天,看著那地,感受著清風的吹拂,一下午的抑郁似乎全部消失一般。

“老天爺,你看著吧,我白聰聰是不會認輸的。”

右手握拳,向著天上的紅日揮了一下手,她的聲音輕輕的,卻含著自己所有的決心與意志。

白聰聰從來不是輕易認輸的,她是修行三百年的白虎,平時看著軟弱,卻自有自己的意志,否則怎麽可以三百年如一日的修行。

半日的頹廢已經是極限了,白聰聰心中的所有陰霾已經全部被自己的堅強樂觀沖散了。

她從地上一躍而起,拍了拍身上沾著的樹葉和塵土,伸了伸懶腰,便又是一個全新的白聰聰。

她辨別著今日走過的路,向著前方走去。現在的她,可是要休養生息,打起精神,接受新的挑戰,明天,是一個新的開始。

蹦跳著走開的白聰聰,沒有發現花園一角那若隱若現的黑色衣角,從中午一直陪伴她到傍晚的衣角。

——

寂清塵不自覺地聽著身後的動靜,那一絲極輕極輕的哽咽聲夾雜在風聲裏,夾雜在落葉間,飄落在他的心頭,終於擡起手,捂著自己的胸口,冷清的眸子閉了起來,掩住了裏面的痛。

腳頓住了,停在了假山後,千斤之重,無法移動一步。

他就陪著她,從烈日當空站到了日落西山,很久很久,久的有許多人在他的面前經過,都被他擋在了花園外,久的他已經吩咐了一個人去安排白聰聰的事情。

一直凝滯的表情,因著她那一句“我不會認輸的”而不自覺的放松,聽著耳邊蹦蹦跳跳的腳步聲,寂清塵終於忍不住的,轉過了身,從假山後側出了身子,目送著她在夕陽的渲染下,樂觀開心的樣子,成為了那一刻最美的景色。

他的身子久久沒有移動,他的面上不是驚艷,卻是一絲少見的慌亂,他的手不自覺的抓緊,那一片山石化為了灰白的粉末,遮住了他眸子中的心動。

寂清塵有些匆忙的走了,不覆一貫的鎮定,一貫的悠閑,逃走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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